江歌案里，凶手代表的性别暴力文化才是首先该被谴责的
这是奴隶社会的第 1302 篇文章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非非马，而立之年赴英学电影，曾为著名文化国企英国子公司创始人、总经理。现为斜杠青年，创业／专栏作者／中英电影节英国首席代表。本文来自：非非马（ ID：feifeima-uk ）。
一
在江歌案引发的舆论海啸里，目前最激发民愤、舆论攻击火力最集中的点，在凶犯陈世峰的前女友刘鑫身上。然而我想说，江歌案首先是一起恶性凶杀案。根据目前披露的资料看，他是一个求复合未遂的青年男性，用极其凶残的手段杀害了其前女友的室友。
比起刘鑫一家的寒凉、自私、没担当 — 今天暂且先不分析刘鑫对江歌的死负有怎样的间接责任，凶手陈世峰的罪行才是本案的关键，是悲剧的直接原因，他首先该被谴责。
而相比于陈世峰作为个体的极端行为，那个豢养了陈世峰身上的性别暴力基因、纵容了他一贯性别暴力恶行的土壤与文化，又更值得人们警惕、谴责，乃至需要我们反抗。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陈世峰并非一个人。陈世峰式的“极端”行为，也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罕见”。今天，除了江歌案，我还想说另一个来自我们读者的真实案例。
在这位女生跟我讲述了她超越我常识与个体经验范畴的“个案”之后，我曾因为其恶性的程度，因为想当然地觉得它“基本不太可能在现实生活里普遍发生”，包括不太能完全理解这位女生在整个事件过程中的情绪和处理方式，我一直都没有写。
然而，当江歌案爆出后，我突然意识到，我曾经认为的“罕见”极端案例，可能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罕见”。男性暴力的普遍化，也不能因为我自己没有亲身经历，就想当然地认为主要还是存在于报道和影视剧里，认为它离大多数女性的生活都很远。
并非如此。
我上网搜了下，根据广东一名执业律师所作的大数据统计，2014-2016年期间，全国仅仅是涉及家暴案件的离婚案，就高达94571起，99.9996%的施暴者都是男性。这中间，曾经报警的女性不足10%，曾向第三方求助的，不到1%。
在江歌案的发生地日本，家暴案发率连续12年增加，2016年发生的家暴案高达6万多起。
江歌案发生后，出现了一批文章教育女孩子们在目前的社会环境里如何学会自保，这固然重要，但这只能治标，要治本，首先是要反抗性别暴力文化，让泛滥的性别暴力言行，成为“阳光底下不正常、会被社会强烈谴责的恶行”，才能从根上避免更多的女性成为性别暴力的受害者。
知道吗？很多时候，甚至是很多女性自己，在做陈世峰们的帮凶。
针对江歌案，一句“凶手自有法律惩罚”，于是，让我们用猛烈的炮火制裁不堪的人性吧——恕我直言，既肤浅轻飘，又短视。
（再多句“恕我直言”，那些看似正义的煽动性口号，激烈的情绪表达与人身攻击，包括为“挑逗”群众情绪而刻意制造的混淆视听的虚假信息，不过是个别自媒体用以“收割流量的道具”。）
二
在江歌案再度引发广泛关注之后，这两日，有一篇微博长文称陈世峰以前就有暴力行为。撰文的女生，自称是陈世峰大学时期的前女友，如果她所言皆实，那么长文中所揭露的种种，是很令人胆寒心惊的。
此文很长，但很值得刊载在这里（有少量删节）。已经读过的朋友，可直接跳过。
我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呢。
其实也算不上前男友，大二的时候总共相处了不到一个月，在半个月左右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有点偏激于是想分手。
他可能心有不甘吧，2012年3月9日晚上8点多钟在华文学院女生宿舍楼下叫我出来，那个地方有路灯有监控，几步远就是宿管住的地方，所以我就下来了。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了几句我就想走了，他拽住我不让我走。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男女有别，男人的力气真的很大，我根本挣脱不了。当时也没觉得会怎样，总不能喊救命吧？就是懵了，想挣脱。
然后我打了他一巴掌。这是我不对，我先动的手。这也是我觉得我做的非常愚蠢的举动，在此跟广大女性朋友们说，反抗的时候扇巴掌是没用的，只会激怒对方。
他彻底被我激怒了，把我拖到几步外的树荫里，遮住了监控，把我踹在条凳上，是的，是踹在我的肚子上，我的后背抵着后面固定在地上的石方桌。说了一句：“你他妈以为你是谁”，然后狠狠的给我扇了回去。
这个力道有多重呢。反正我当时是直接听不见了，脑子嗡嗡嗡了一晚上，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左边脸咬肌受伤，一吃饭就疼。
打完之后我就不懵了，当机立断喊救命，有三个女生路过往这边看了一眼，他也有些闪神，我趁机撒腿就跑，因为我觉得他彻底疯了，我也就不用再顾及什么面子形象。一边狂喊救命一边百米冲刺回的宿舍。
第一件事我想报警，调监控。被系里压下来了。
第二件事我想看病，脸实在是疼，肚子也疼。陈世峰比我大一届，他们辅导员极其不情愿的带我去的医院。同行的还有我的好朋友。路上辅导员一路都在跟我好朋友说现在年轻人真冲动，陈世峰学习好对老师有礼貌是个好孩子，诶你这个同学好像总不来上课吧。
嗯，校方给我的感觉就是，勾引了我们的优等生，带坏了他。
我爸是个很儒雅睿智的人，他来学校跟系主任谈了谈，就把我接回家了，也没跟陈世峰见面。我回老家待了一个学期，我另一个好朋友每天给我邮件笔记，期末了我回来考试。所以估计当时我爸跟系主任谈的就是允许我不上课还能考试吧。
当时陈世峰应该是挺慌张的，特意来我们班男生宿舍里问他们我爸来要干嘛，问他们我什么背景。。。
不好意思我爸一直是个文弱书生，家里工薪阶层，啥背景也没有。
所以再后来，就听说学校给他安排了个留学生宿舍单间住着。面朝大海，电视冰箱空调都有。之前他住的男生宿舍是一间教室改成两个8人间那种。
我一直觉得我委屈，想要个说法。我妈是这么认为的，你想要什么说法，要来了又能怎样，我们去把他打一顿又能怎样。他们家在银川有哥哥有姐姐，一大家子人，结了怨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倒是庆幸你还算年轻遇到这种事，再大点，或者是真跟他在一起了家暴你可怎么办。学校现在对他这样，其实是在害他，你就看他以后吧。我妈的朋友，另一所学院的院长是这么说的，现在这种事太多了，没闹出人命就息事宁人吧，都这么大孩子了，老师也管不了啊。
吃亏是福，可是我们把祸留给谁了。
三
在这篇文里，我觉得有几点特别值得拎出来说。
1. 陈世峰以暴力与威胁的方式对提出分手的前女友进行纠缠，与他后来对刘鑫的作为如出一辙。
该女生态度决绝地提出分手，在反抗拖拽时的“一巴掌”，引出了恶狠狠的一句：“你他妈以为你是谁！” 这句话里，是极其明显的不屑，居高临下，是他心里对这位女生的极端不尊重。又因为他体力上明显优越于女生，他几乎是立刻地、本能地，试图以暴力行为强行“制裁”女生。
在女生的父亲到学校来交涉、处理相关事宜时，陈世峰也曾紧张过，打听询问女生家里的背景，所以，他是一个对“强弱”有着清晰乃至精明意识的男生，他不敢惹比他“强”的力量。
他当初敢欺辱殴打女生，不过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在当时的情况下，女弱我强，自己可以恃强凌弱。而这个社会，尤其是在情感纠纷问题上，明显是偏向男性的。女性是弱于男性的群体。
一言以蔽之，陈世峰的基因里携带者恃强凌弱的性别暴力，而这个基因，不是自然基因，是社会基因。
2. 事发后，校方的反应，系里的态度，辅导员对女生的冷嘲热讽，学校对陈世峰的纵容，让人心惊。
一个有明显重大过错的学生，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制裁，还被分配了更好的学生宿舍。对于受到巨大伤害的女生，老师的态度不是同情、抚慰，是嘲讽。
如果那个时候陈世峰曾经被校方施以正确的批评教育，甚至给予一定的惩罚，至少他会知道，暴行是社会规范所不允许的，一个人是要为自己的暴行承担后果的。
如果那个时候陈世峰对女性的殴打暴力行为在学生中引发了舆论谴责——那怕就是今天大家强烈谴责、攻击刘鑫的万分之一的力道，陈世峰至少会知道，男人是不能依仗性别优势、体力优势，恃强凌弱的。
可惜，都没有。
我们的校园里，缺乏对性别暴力、两性健康情感关系的教育，恶行发生时，学校的处理方式甚至是纵容、息事宁人。
3. 事发后女生母亲的反应、周围一些“成熟”的人的反应，也都是“息事宁人”。“现在这种事太多了，没闹出人命就息事宁人吧。都这么大孩子了，老师也管不了啊。”
说这话的长辈，是一位院长，他透露出两个信息：一，此类校园性别暴力事件其实很普遍；二，大部分老师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更愿意息事宁人，只要没闹出人命。
这种无原则的息事宁人，对本该承担的教育责任的推卸，就是豢养性别暴力者陈世峰们的有毒温床。
批判这样的温床的存在以及何以存在，拷问我们自己是否曾是、会是“性别暴力文化”土壤中的一分子，是不是众多所谓“成熟的人”中的一个，在我看来，要更有价值。
鼓励像这位而今勇敢站出来发声的女生这样，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想要为“改变现状”做点努力，在我看来，要对这个社会更有建设性。
四
前面我写了，江歌案的前前后后，突然让我意识到一些我原先认为的罕见、极端的性别暴力行为，其实真得离我们没那么远。
就像江歌妈妈和刘鑫在《局面》的视频采访里所说，他们预计到了可能会有纠缠、甚至打斗动手的情况发生，但是，都万万不会想到会发生“杀人”凶案。
于是，读者小V的故事迅速在我的脑海闪现。
恃强凌弱、欺辱迫害女性的性别暴力行为，绝非个别现象。我们很多人可能都低估了形势的严峻性。事实真相，一如上述那位院长所言：“现在这种事太多了。”
而很多受害者甚至羞于谈论、羞于求助。促使小V找我讲述她的故事的动力，是我们上个月曾连续几日发文报道、批判有关韦恩斯坦性侵多位女性的丑闻。
如果不是有此“推动”，她至今不敢“发声”讲述自己曾经遭遇的一切。即便是今时今日，她回忆几年前的往事时仍会语音颤抖，充满恐惧，说到某些细节，会情绪激动到落泪。
她还特别跟我强调，她的故事发生在中国一线大城市（具体城市名，应她要求，我不能透露），她曾经所在的中学也是一所重点学校。
现在，她在美国做交换生，明年准备申请美国的研究生，而她要讲的往事发生在她高三时。
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直接贴她很长的邮件原文。
Hello，非非马
我是你文章的老读者了，感谢你的公众号所给予女性的力量让我们砥砺前行。
我已经快大学毕业了，目前在国外读书，想写出这件事的契机，是恰逢看到你的公号写到女性被侵犯的文章。
有人选择站出来，有人选择沉默。
打算写这封邮件的早上，我在校园里看到关于人权的海报，female human rights weight equally to any other.（女性的人权和其它人权一样重要。）
这是一个我在高中时期亲身经历的故事。
我只希望假如有女孩子正在经历我所经历的这一切，能够比我勇敢。
希望你们能勇敢的和身边的人说出你们的经历，说出你们的痛苦。
高中的时候，我和班上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一段比较青涩的情感。慢慢地，就变成了无尽的折磨。
他开始限制我的生活，通过微信、短信辱骂我。
我上课不敢回答问题，因为回答问题了他就在后排骂我炫耀，我最喜欢的英语课，他不允许我听讲…如果不从，他就当着全班的面大声骂我。
他强迫我每天都发自己裸露的照片给他，并作为威胁我的证据，并且以此要求我不能和他分手。
我上大学之后，有一天，我竟然在家收到了他写来的恐吓信。
自那之后，我很久不敢回家，回到家也不敢入睡，害怕他的报复。
回到宿舍，我也反复不能入眠，感觉他马上就要通过其他手段找到我，继续辱骂我。
他在信里说，他原本要把我的照片发到我大学的贴吧里，让大家都来骂我。
在地铁站，我甚至曾经被他当众掌掴。
我高中时成绩还算中等偏上，他成绩比我稍差一些，每当我考出了比他优秀的成绩，他就变本加厉的发信息辱骂我。
我清楚记得，在高考第一天的晚上，他还打电话威胁我不许复习，并且言语辱骂我，要我时时刻刻回复他的短信。如果不从便持续不停地骂我，有时我会收到他发来的一百多条辱骂短信。
第一次，我是被他胁迫的，并且我没有出血，他便常常因为这个辱骂我是婊子，不自重，骂我脏，用国骂持续骂我。
在那段时间他强迫我和他发生性关系，并且在生理期也没有放过我。（后来我对于性关系很害怕，在亲密的关系里 ，会刻意避免发生性关系。）
他还曾辱骂我的父母，我回击他，他就用更脏的语言骂我。
我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在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里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和紧张。
后来，我把他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但是我还是听说他四处搜集我的信息，然后在社交网络上辱骂我。
关于 body shaming（身体羞辱），那时候我几乎每天都要被他辱骂胖和丑，后来我十分在意别人对我外貌的评价，并且对自己极其不自信。
反抗这种事情，我不是没有做过，但是我不断地发现他总是能想出更恶毒的语言骂我，用更暴力的手段来折磨我。
经历过这些，在很长的时间里，我都对男性充满了不信任感，对感情充满了危机感。
曾经，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我患上了焦虑症，每到半夜就失眠，我想起来这些痛苦就无法自拔。
幸而自己慢慢走了出来，只是在一些时刻，很突然的，当年被辱骂时的痛苦又涌上心头，把我吞没。
我平时会很小心的注意别人的情绪，害怕他们会像那个男孩子一样对我施暴。
直到我写这篇邮件的时刻，我想起来那些片段都心跳得很快，那种恐惧感还是一直在我心里深深地存在。
有时候我觉得语言很无力，说不出我所体会过的绝望和窒息。
原谅他这件事，我暂时做不到，也许很长时间也不能。
不是没想过去以恶制恶地报复他，可每次都忍住了，我觉得上天一定是公平的，他最终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那段时间最难过的，其实是没有得到外界任何的帮助。
班主任（女）甚至在全班的面骂我贱。
这一切不是发生在偏远地区的学校，是在x都，我的班主任甚至是全年级优秀教师。
我曾经试图在很久之后向我一个朋友讲述这件事，她却认为我想得太严重，后来我便再也不愿与人说起，直到现在。
Lady Gaga 有一首讲述校园暴力的歌 Till it happens to you，里面有一段歌词说的好：
Till it happens to you, you don't know how it feels.
后来我读了很多心理学的书，才发现自己在亲密关系中很多无法掌控的情绪，都是那时候的负面情绪带来的。
我决定慢慢地原谅自己，原谅自己那时候的不争，原谅自己那时候的软弱。
我也告诉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我不放弃带来的，我没有他说的那样不堪。
感谢非非马，让我终于把这个故事说了出来。
五
在看完小V发给我的长文之后，我有和她做进一步的交流沟通，也问了一些我很有疑问的点。
比如，第一，为什么她不敢告诉父母、老师，以寻求帮助；第二，为什么不想办法主动离开男生，是什么原因让她持续地呆在这段如此扭曲的关系里；第三，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同意、并亲手拍了自己的裸照，发给对方？
她告诉我，当时她极其痛苦，却因为自尊心极强，不敢告诉父母，因为从小到大，她一直是父母眼中的乖孩子、好孩子；而班主任（后来她告诉我班主任是女性）的表现，让她觉得根本说了也没用。
关于当时自己的怯懦，她说，因为男生威胁她，说自己家里都是警察，爷爷是军人，他不时地会泄露一些比如她家人的很私密的信息。这让她感到对方家族能量很大，而为了保护家人，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关于拍摄裸照，小V说她是想让他停止辱骂 — 因为如果不发，对方会不断地辱骂她，所以她亲手拍摄了自己的裸照，亲手发给了他 — 亲手把伤害自己的“刺刀”交到了敌人手里。怎么说呢，这一点，其实是我当时最不能理解的。
一个女生得傻到什么样，才会亲手拍自己的裸照交给一个充满暴力倾向的恶徒？我甚至觉得，不可能再有女生会像小V这么傻了。可是啊，人没真正陷入到一种我们没曾经历过的绝境与痛苦里，是难以想象那个面临崩溃的自己会做出怎样的反常举动。把一个正常人逼迫到做出反常的举动，这恰恰说明的是伤害之深。
如今看小V的事件，我认为和江歌案及其所牵带的案件，有几个重要相似之处：
1. 男生习惯性地暴力、羞辱女生；他们有明显的性别优越感，并且时刻需要感受到这种优越感，丝毫不能容忍女生比他们优秀、或胆敢对他们表现出轻视与反抗。
他们通过羞辱、贬低女性等卑劣手段来保持所谓“男性自尊”；他们不能接受分手与失败，他们在感情关系里，有着变态般的控制欲；他们丝毫没有健康、平等的两性关系概念，缺乏这方面的意识和教育。
2. 教育他们的学校，教育缺乏，不重视人权教育、平权教育，不重视情感教育。
在发生恶行时，学校甚至息事宁人，纵容恶行，一些为人师表的老师，不仅不提供帮助和心理疏导，甚至反过来嘲讽、羞辱受伤害的女生。作恶的男生，没有得到应得的教育与惩罚。
3. 在面对性别暴力时，承受各种重压的女生，或被动、或主动地放弃了反抗，采取了逃避或者回避的方式。
小V后来还告诉我，在她与男生交往的过程中，她就发现他父亲也非常的大男子主义，对他母亲动辄呵斥辱骂，男生对自己的母亲，也极为不尊重，他们通电话时，她时常会听到男生在言语中对母亲呼来喝去。
一个人的行为，不是偶然的，是有来路的。一个社会的风气形成，不是偶然的。个体行为与社会文化之间的关系是互相喂养的。
这样的男生，谁敢说，一定不是下一个陈世峰？这样的男生，谁敢说，就是人群中的极少数？
在我和小V的交流中，她例举了身边多个“家暴”事件。她对新闻中的此类事件也格外敏感，随口就能说出一个案例。
我还想提到的一点就是，刘鑫在接受局面采访时，没有透露陈世峰用以威胁她复合的手段，而在江歌妈妈的博文里则指称，陈世峰对刘鑫的威胁之一就是，公布刘鑫的裸照。这与小V曾经受到的威胁如出一辙。
这罕见吗？并不。否则，哪里来那么多深陷“裸贷”陷阱的女大学生。
而荡妇羞辱，只是性别暴力文化的一部分。类似韦恩斯坦那样的潜规则，也是。
也许，无休止的辱骂、殴打、行凶、杀人这样的极端行为，的确并非社会中的主流，是相对的少数，可它造成的恶劣影响，却一点不少数。
而一些看似不那么极端的行为，它们更危险，比如纵容作恶的教师、学校，比如一些男性凌驾于女性的自大、优越感和控制欲，它们是性别暴力文化的一部分，甚至不易被识别，但正是这些看似没有直接严重恶果的行为，造就了培养恶行的有毒温床。最后，女性、包括男性自己，都成为了受害者。程度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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